
中华史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卷

书写完了,谢道过了,讲个故事吧!
批评
2010年2月11日,《光明日报》旗下的《中华读书报》发表了李蓬勃先生的文章,指出我对历史文献的十处误解或误译。

拜读以后,觉得句句在理。
的确,都是我错了。
我倒没有什么“闻过则喜”的高风亮节,但好歹懂得一个道理:有人批评,是人家看得起。如果根本就不放在眼里,只怕批评的话都懒得说。
正好,5月25日,我在光明网接受《光明日报》策划部主任单三娅的采访。三娅是最早采访我的记者,早在我上“百家讲坛”之前很多年就发表过对我的专访,因此便委托她帮忙寻找李蓬勃先生。
6月11日,单三娅发来了电话号码。
当时我正在虹桥机场准备回厦门,于是便有了以下短信往来:
易中天
尊敬的李蓬勃先生!先生发表在《中华读书报》的批评文章早已拜读,十分受教,极为感谢!刚才方从《光明日报》朋友那里得到先生电话,先致谢意,容后讨教!易中天
尊敬的易先生:收到您的短信殊感意外。小文对大师求小疵,先生不以为忤,而虚心下顾,可敬可佩。一向对先生的学问、人品和智慧分外仰慕,希望有机会求教!
李蓬勃
易中天
衷心感谢先生许我求教!此刻在机场,信号不好,容我落地到家后致电,十分感谢!
易先生太客气!能亲聆您的妙语慧言,当是一大幸事,方便时我给您去电。
李蓬勃
易中天
晚上还是由我致电吧,您是先生啊,哈哈!
庸人随时可扰,晚生遵命!
李蓬勃
结缘
很快,我就收到了李蓬勃先生的电子邮件,内称:
近年我也关注到学术纠错流弊甚多,纠人者假以自炫,被纠者百般狡辩,均背离了学术正途。
对此,我深以为然,对李蓬勃先生也更增敬意。实际上他的纠错文章不但毫无“假以自炫”之意,反倒十分维护被纠者。比如有一处我的错误,他就特别指出是因为中华书局版《史记》的标点,容易造成误解。
不过我认为,作为被纠者,是不能问动机的。就算对方是为了碰瓷,也不能因此就说自己没错。百般狡辩更可笑,你以为天下人都没长眼睛,没长脑子?脸上原本有黑,又去描,描得五花六道的,好看?
我的处理方式是书不改,但加注,注明原文有误,错在哪里,应该怎样,并且注明是谁指正的。错了就是错了,不能赖账。别人帮忙指出,也不能不铭记。

〇 《品人录》第5页
当然,如果未必错了,也可以答辩。

〇 《品人录》第4页
2011年5月22日,十六卷本《易中天文集》在北京首发,我邀请李蓬勃先生出席。李蓬勃先生表示,来的都是学界泰斗,自己作为后辈晚学不敢与之同台。最后他同意跟我的家人一起坐在亲友团席,还让他的女儿献了花。

种豆得瓜
转眼到了2012年,我开始写中华史。
第一卷,是《祖先》。
这就要重新解释女娲、伏羲、炎帝、黄帝等等神话传说,也得靠古文字这个文化密码去破译。当时我还没有《古文字诂林》这套书,李蓬勃先生便将相关内容拍了照片发到我的邮箱,并对我的某些误解和误译进行了纠正。
他还告诉我,女娲的娲,今人读如蛙,古人读如呱。
哈,这正是青蛙的叫声。
当然,也是婴儿呱呱落地之声。
可见,女娲是母亲神,也是蛙女神,这个判断没错。
你们看,我种豆得瓜了吧?
所以啊,虚心接受批评是有好处的。
还可以再补充一句:
三人行必有我师,而最好的老师往往是批评者。
最近,我报告李蓬勃先生,24卷本《易中天中华史》已经完成,同时也得知他的女儿已经上大四,明年就要毕业了。
这可真是恍如隔世。
一次收齐24卷完整版大套装
忽然想起2012年3月某日,我跟果麦文化刚刚达成写作出版《中华史》的共识,几个人在上海威海路一家餐厅吃饭,韩寒夫妇也来了。一位服务员脸上红扑扑地看着我说:易老师,我能请韩寒签个名吗?
哦!不是要我的签名啊?
所有人都笑了,那姑娘脸上更红。
九年过去,这位服务员应该当妈妈了吧?
0
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