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西安，就去洛阳。

洛阳，或者说洛阳盆地，是一个神奇的地方。从西向东沿着洛河，一字排开建有西周王城、隋唐洛阳城、汉魏洛阳城、二里头遗址和偃师商城。周人也明确认为这里是天下之中，并且留下了“宅兹中国”的名言。

〇洛阳古代都城形式图

周人“宅兹中国”的中国，意思是普天之下的中心城市。

东汉洛阳城，无疑是其中令人神往的一座。

可惜，现在只能看到考古学家复原的平面图。

〇 东汉洛阳城平面图

（据钱国祥《东汉洛阳城的空间格局复原研究》）

这已经很不简单了。

仔细寻找，你还能看到董卓住的永和里。

距离南宫和三公府，还真不远。
 

〇 董卓住的永和里

街道，就只能看北魏的了。

〇 易中天手指的方向，即北魏洛阳城的铜驼大街

易海贝摄影

〇 北魏洛阳城的铜驼大街

刘雨昂摄影

街道虽然是北魏的，规制却跟东汉一样。道路修成三幅，由大约1米高的矮墙隔开。中间宽阔的是御道，仅供公卿和尚书郎穿着朝服通行。普通民众就只能走在矮墙外，还必须遵守“左入右出”的交通规则。

那些矮墙，现在用绿植标识。

当年的行道树，则有榆树、槐树、柏树、合欢树和竹子。

巍巍古城之风貌，或许可见一斑。

东汉的世界，琳琅满目。

比如现藏洛阳博物馆的鎏金铜羽人：

〇 鎏金铜羽人

（照片由洛阳博物馆提供）

又如石辟邪：

 〇 石辟邪

（照片由洛阳博物馆提供）

再如白玉杯：

〇 玉杯

（照片由洛阳博物馆提供）

还有杏园村东汉出行图壁画：

〇 据三秦出版社《洛阳古代壁画墓》

铜羽人光怪陆离，石辟邪飞扬跋扈，白玉杯晶莹剔透，出行图神采飞扬。不难想见，东汉上流社会的生活是何等流光溢彩。

这是有石楬为证的。

楬读如结，本义是作为标志的小木桩，石楬则是物品的标签。我们看到的石楬来自洛阳曹魏大墓，据说有三百二十五枚之多，其中不少石楬，标识的是海外的奇珍异宝。

〇 石楬拓片

（据上海书画出版社

《流眄洛川：洛阳曹魏大墓出土石楬》）

石楬上的字，跟汉简已经大不相同，可以清楚地看出正处于隶书向楷书演变的转折时期。这些文字，古朴劲健，笔法森严，不禁让人想起关云长。

向关羽致敬，是在洛阳关林。

洛阳关林是海内外三大关庙之一，清康熙五年后成为与山东曲阜“孔林”并肩而立的两大圣域。这可是三国人物中后世礼遇最高的，曹操、刘备、孙权和诸葛亮都望尘莫及。

〇 关林

刘雨昂摄影

康熙皇帝怎么想，可以不去管他。

民间崇拜关羽，则因为他义薄云天。

实际上，云长公之义，是连曹操都敬重的。

据陈寿《三国志·关羽传》和裴松之注引《傅子》记载，建安五年，曹操征刘备，关羽兵败被俘，被曹操拜为偏将军，礼遇有加。关羽便对张辽说：吾极知曹公待我厚，然吾受刘将军厚恩，誓以共死，不可背之。吾终不留，吾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。

于是，关羽策马刺颜良于万众之中，被封为汉寿亭侯。

然后呢，就走了。

曹操也不让手下去追，反倒称关羽为天下义士。

过五关斩六将？没有的事。

义释关羽，才是事实。

所以裴松之说，若无王霸之度，岂能如此？这实在体现了曹公的美善。

重情重义，则是中华文化的优良传统。

这样的历史，也是值得怀念的。

当然，受到崇拜的关羽，多半是民间形象。

〇 关林中的关羽形象

（照片由关林管理处提供）

历史上的关羽，则不但可敬，而且可爱。

所以我在长篇历史小说《曹操》中，给了他浓墨重彩的一笔，相信读者会看到不一样的关羽。